「荒野的呼喚」是瓦歷斯‧諾幹在1992年出版的一本由許多短篇散文組成的報導文學,他深入各地的原住民部落,隨著各種不公平的事件發生而來到,詳實記錄下現代原住民部落的變遷,以及所面臨的困境,和無奈,更站在原住民的立場替他們發聲,用犀利的筆鋒,寫出一條條不平等的事蹟,揭露出一項項被荒謬對待的事實,並且,努力的想要找出能夠與現在社會共存,而不屈服於各種逆勢的原住民社會模式。
若是和1997年的「戴墨鏡的飛鼠」來比較,不難發現到,也許時間久了,經歷多了,時光在臉上打鑿的刻痕多了,人也隨之溫和下來了,「飛鼠」相較於「呼喚」,多了些幽自己一默,少了些聲嘶力竭的吶喊,但不變的是,同樣對於原住民未來的憂心,以及亟欲爭取原住民族權益的那份心意吧。
書本裡提到的許多地方,都是我曾經耳聞或親身到訪過的,因此讀起來特別觸目驚心,原來嘎拉賀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,原來盧山的馬赫坡遺址是這樣來的,原來東埔的警光山莊是這麼一回事……,太多太多的原來,突然了解的事情像顆滾落山谷的大石頭,不斷在心谷裡敲盪出震耳欲聾的回音,最後重重的壓在我的心頭上,當下發覺,對於原住民,自己實在了解的太少,雖然知道盧山破壞嚴重,遊客眾多,當地居民被壓榨,因此一直很排斥到之類的地方遊玩,卻從沒想過,這種情況是怎麼來的?曾經發生過什麼?當地人怎麼想?
我產生了一個疑惑,瓦歷斯在「一座神話殿堂」裡寫到:面對資本體系,原住民應是沒有辦法;整個東埔觀光區發展已近二十年,布農族人最後廁身在東埔邊緣地帶;區內最大的高級大飯店,其左側矮小木屋、鐵皮屋盡是被資本家打敗的布農族人!原住民憤憤的說:「一點幫助都沒有,反而造成我們的自卑感,除了土地喪失外,觀光客進來,也把我們當成觀光的一部分,對我們人性造成很大傷害,"觀光",不要也吧!」,面對這些情況,我個人,小小的一個人,到底該如何是好?我還該去這些觀光區消費嗎?這樣不就等於默認這些財團的做法?還是我該轉身離開?那這些依賴著觀光客維生的原住民,就像是我之前去春陽部落探訪過的那個小攤子,又該如何呢?
查看台灣的歷史,似乎只要有異鄉人踏上這塊土地,原住民就只有被壓榨的份,有多少統治者強將自己的認知套用在原住民身上,被趕上山,被遷下山,土地被充公、被財團豪取強奪,教育資源匱乏,連山地保留地都是政府不要的地,書裡提到:「禁獵先向原住民開刀是森林的恥辱!」「我們祖先打獵了幾百年,還沒聽過某種動物死光了!」,是啊,若不是平地的貪念蔓延到山上,若不是錢看似萬能,若不是平地人奇怪的飲食欲望,雖然這不全是平地人的錯,但決不會全是原住民的錯!
也許我們的社會少了種叫"尊重"的東西,我們下意識的對原住民有許多偏見:原住民都愛喝酒、都在工地打工、都很窮、都沒有知識、都會跳舞、都很會唱歌、人都很nice的…...,想到在風景區裡,表演著號稱原住民風的舞蹈,連帶著也想起書裡的話:「觀光客進來,也把我們當成觀光的一部分!」,這樣我能摸著良心說,我們的社會很尊重各種族群嗎?
這個學期我修了一堂通識,叫「都市再生與環境正義」,剛好這禮拜上課時討論了「正義」是什麼?正義的最基本就是"平等",也就是把其他人放在和你同樣的位子上看待,也就是"尊重",我馬上聯想到書裡所說的,以原住民為核心的旅遊區建構方式,這也許是個讓原住民受到平等對待的契機吧。
看完了這本書,看了許多赤裸裸的真相,原本想說會得到些東西的,反而有越來越多的問題冒出來,面對社會大眾及龐大的體制這塊生了根的大石頭,這些原住民運動的推行者,是懷抱著多大的勇氣,費盡心力的想撼動它呢?讓人沮喪的是,我又能做些什麼呢?
我想,可以從推廣做起,試著讓更多的人,正視這塊領域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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